【雷卡】丰饶之海24-25
哨兵向导paro
愧疚而久违地……
前文23-24
24.
结合申请被驳回后再提交需要三个月的缓冲期。两人当然不在意官方给予的名头，照例过着一半上下属一半情侣的关系，专心等待卡米尔的结合热来临，完成最后的精神联结。
期间二人又参与几次任务行动，再没有碰见与雷啸相关的惊险事故，雷狮的精神状态也趋于稳定。唯一令人不安的，依旧是卡米尔二十多年来都不曾真正到来过的结合热期。紫堂幻被雷狮软硬兼施威逼多次，卡米尔也至少两次进行全身检查依旧没找到原因，最后连丹尼尔也被惊动了，破天荒在驳回申请两个月后给前下属兼得意门生挂了电话。
“原则上来说结合热应该会在你与哨兵进行生理联结的一月内到来——可是我猜一个月的期限早就过去了吧。”丹尼尔笑着问。
卡米尔挂着耳麦，在训练更衣室脱下制服换上方便运动的紧身衣裤。
“是的，我按照紫堂先生的要求每天服用荷尔蒙调理剂也没有作用。”
“石沉大海。”
卡米尔将衣物整齐叠进柜子里。他们面对着一片悄无声息的死海，海面浓黑，雾气扑面。谁也不知道漫长等来的究竟是潮水还是海啸。卡米尔关上柜门说：
“导师，也许我没有结合热。”
“我们也曾认为不可能给雷狮找到向导。”
雷狮的状态逐渐趋于稳定，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是他们连接顺利的根本优势，卡米尔拥有雷氏血统的消息被雷狮刻意隐瞒下来。但无论如何，他们还需要度过精神联结这一关才能真正平息雷狮体内的狂风暴雨。
“不必过于担心，在结合热期进行结合到底只是最优的方案，但在普通情况下结合也无伤大雅。再等最后一个月吧。”丹尼尔建议道。
头发略微有些长了，卡米尔叼着皮筋在末尾扎起一个小尾巴，轻声道：“是。”
对话进行到这里，丹尼尔却突然收起轻松的笑意，口气紧绷着问道：“那么其余反应呢？”
“……什么反应？”
隔着耳麦，卡米尔听见丹尼尔等待回答的沉默呼吸声，思索回答道：“偶尔会感到头疼和脑胀，有时也会耳鸣——这种感觉非常像……”
“非常像上次向导暴走前的症状。”
“没错，”卡米尔紧接着补充道：“我随时在监控自己的精神状态，何况还有大哥……雷狮在。我不会再让错误发生了。”
丹尼尔刻意压低的声音又恢复正常，他笑着调侃道：“看来你对‘大哥’很满意。”
在挂掉电话前，精神导师又幽幽说：“可理论上来说，你不止只有一个哥哥。他们与你的血液优势是一样的。”
卡米尔琢磨着丹尼尔最后说的话。他的导师时常讲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寓言故事，背后隐藏的深意往往只有真相揭露之后才能看懂。他在两月前拿出藏匿已久的降级报告，又在电话中提到血液的因素，一定有他的原因。卡米尔猜测出大半个雏形，还不敢妄自下定论。
他如约走进已经被清场的训练室。雷狮手握着日式竹刀与穿戴防具的陪练过招，使用刀具的姿势狠厉，力道精准，敲打在钢铁上的声响清脆。他套着一件无袖黑色紧身衣，肌肉线条不算夸张，却又恰到好处地令人感到他的强大与压迫。
卡米尔进场时，雷狮已经将陪练逼退至墙边。陪练应声退下后，雷狮走到一旁补充运动饮料。
“换衣服这么久。”
“接到丹尼尔的电话。”
雷狮“哦”了一声，懒得去探究丹尼尔究竟问了些什么。他扶着脑袋左右运动脖颈，对卡米尔勾勾手：“来吧，今天继续练习贴身格斗。”
卡米尔趁着他擦拭汗水的时间赶紧拉伸肌肉，预计到明天又要腰酸背痛。
成为暴虐随性的雷神向导绝不是容易的事。在精神干预上卡米尔也许有经验，可到底是辅助向导出身，身体素质需要进一步强化。雷狮每周抽出几天亲自指导卡米尔的格斗术，风格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当然两人指导着指导着在训练场摩擦出别的肢体接触的事例不在少数，因此每次训练前都需要提前三十分钟清场。
卡米尔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不过收到周遭奇怪的同情目光也随之增多。尤其在上周的疏导任务中，他甚至被病人慰问了。
熟练平息哨兵的狂躁期，卡米尔清点着治疗用的向导素与药品，面前的哨兵忽然犹犹豫豫着开口道：“做雷长官的向导挺辛苦的吧。”
卡米尔愣了一下，正想岔开话题嘱咐他好好休息时，哨兵又同情地扫了眼他的腰部，补充道：“您好好休息。”
卡米尔受了几次莫名其妙的怜悯攻击后，把攒积在心头的怒火都释放在与雷狮的贴身训练中。朝雷狮脖子处斩下的手刀用足了力道。
雷狮轻松接下进攻，握住他的手腕评价道：“动作太慢，在哨兵眼里完全是慢动作。”
卡米尔抿嘴扭转手臂，另一只拳头朝人类最为脆弱的腹部砸去，雷狮又接下他的拳头说：“力量不足。”
于是卡米尔转而用腿弓去绊雷狮的脚，右腿则弹跳起来想在雷狮倒下的瞬间骑上去绞他的脖子。雷狮干脆顺着他绊倒的动作后仰，揪住卡米尔露出破绽的左手把卡米尔按在地板上。
两人四肢绞在一起，姿势诡异地僵持不下，卡米尔铆足劲想挣脱雷狮的束缚，但哨兵居然还悠闲地枕着他的小腿脖子说：“希望你床上也能更主动。”
“希望大哥能偶尔尽兄弟情谊。”
“我不是每次都在好好地干吗，弟弟？”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没有后续，高强度下卡米尔开始肌肉疲劳。他叫停去擦汗喝水，雷狮靠在他身边的墙上，闭上眼感知一圈周围没有任何人类热度和监听器后说：“总部科研室在三天前向指挥层递交了药剂分析报告，雷啸大概也快搞明白药物的用处了，很有可能在最近行动。”
“已经知道药剂的用途了吗？”
“双方都瞒得很紧。”
雷氏指挥官在近期退任的意图明显，雷氏三子的继承斗争也跟着愈演愈烈。明处，雷啸已被伦敦塔驱逐，三子又没有明显的掌权意图，还被狂躁期绊住了手脚，现在开始逐步接手父亲职务的长子明显占有优势；然而暗处，雷啸在筹备兵力准备复仇，他背后的势力有多雄厚还没有人能活着带回情报。双方处于实力相当的地步时，最想拉拢的势力就变成了雷狮。
“做强者就要渔翁得利。在河与蚌还没彻底缠上之前要维持住他们势均力敌的局面。”两个月前在卡米尔向雷狮坦白他的暴走经历过后，雷狮亦向他坦白道。
这次从分部获得的药剂非同小可，虽然还无法得知具体作用，但它极有可能是引发两方争斗的最后导火索。然而如果药剂全权由太子获得，雷啸便不会贸然动手，因此雷狮才选择将药剂泄露给他，使得两方再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雷狮在两座大山中间悠然自得地走钢丝，双方忌惮他的走向。然而卡米尔在关键时期出现，原本牵制雷狮的狂躁期弱项不复存在，得到消息的太子与雷啸不会没有对他下绊的想法。
“那么如果有机会，你想继任指挥部吗？”卡米尔问道。指挥部意味着掌控伦敦塔，坐拥千万优质哨兵向导的至高权利，可雷狮轻松地摇头。
“叛逃者和塔，你觉得我属于哪一边？”
卡米尔想起雷狮曾对他说过的那句“我只信自己”， 于是下定决心说：“你只属于自己。”
即使不用眼睛看，他也知道雷狮一定露出一个海盗式的笑容，嚣张又狂妄。他夸奖地点了点卡米尔的额头，邀请道： “要加入我吗？”
卡米尔轻微皱眉，“上你的贼船？”
“做我的共犯。”
“我不想参与你们的家族纷争。”
“你也有这个肮脏家族的血脉，何况是家族中难得的向导体质，血液优势下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卡米尔沉默片刻后说：“我只做我愿意的选择。”
“你有舍弃掉现有一切的觉悟吗？”
向导抬起头，发觉隐藏在雷狮暴戾的眼眸深处的倔强。他在暗地里的争斗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与狂躁期，在燥热疯魔的沙漠中却坚持着自己狂妄过度的航海野望。如果船真的驶入丰饶之海，如果雷狮能获得自由，他疯狂得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能做到。
卡米尔坚定了自己要陪同他前行的念头，说：“家里还养着一只猫和一头糟心的狮子，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无所畏惧。”
25.
可等争斗真正波及到卡米尔的那一天，他没有来得及把宠物托付给别人。
这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工作日，风平浪静的上午。雷狮前往指挥部参加部长会议。
卡米尔昨日刚从腰酸背痛的防身搏斗中毕业，开始尝试使用刀制品进行攻击训练。晚上两个人在卡米尔的公寓里开了瓶红酒庆祝，等到半夜酒也从杯中慢慢喝到了彼此身上。早起他们穿上各自的制服，卡米尔喝了满满一杯低脂牛奶，和雷狮在玄关亲到秘书第三次电话来催促为止。然后他们分道扬镳，卡米尔按照指示前往别市的哨兵疗养院疏导一名接近狂躁期的B级哨兵。
驱车来到郊区的疗养院，卡米尔看着窗外幽静的树林，心情忽然不安地沉了下去。院长亲自在门口接待他，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哨兵，美其名曰保护向导。之前在分部卡米尔有过与他合作的经验，现在看到他诡异的僵硬笑容，心里越发不安。
“院长先生，您没事吧？”他一面朝疏导房走去，一面问。
院长不着痕迹地擦去鬓角的汗水，笑容依旧僵硬：“没有问题。”
卡米尔点点头，观察在走廊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医生护士，所有人的神情都过度紧张了。身后两名哨兵紧密注视着他的举动，他没有办法扭身逃离，只能暗中放开感知网观测：除了他身后的哨兵与疏导房中等待狂躁期的哨兵之外，疗养院内一切照常，甚至太过安静了。
卡米尔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在疏导房间门前听院长与他解释病人的最新症状。
“他的情况很不稳定，会无差别攻击一切接近他的人，你要小心。”院长声音颤抖，卡米尔心想，这不就是雷狮第一次暴走时的状态吗？
如果内部真的有病人，按照医生的职业道德他做不到弃之不管；然而就算里面是未知的危险，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得不进去。任务指令确实出自上级，至于究竟是谁能通过官方手段将他绑架出来，答案不外乎两者之间。
卡米尔深呼吸一口气，将门打开。
不出他所料，疏导室内窗帘紧闭，房内一片昏暗，他仅能听见空气中有一道粗壮的呼吸声。一切照搬了他第一次疏导雷狮的场面，哨兵如污泥般沉重粘稠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但尚在卡米尔能够招架的范围之内，他无法通过气息判断哨兵的实力。
卡米尔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光，镇定自若地向病人打招呼道：“我是B+级疏导向导卡米尔，我来帮助你。现在我要把灯打开。”
话音落下，坐在房间中央的哨兵猛地睁开眼睛，原本像污泥一样的混乱浑浊的压迫感瞬间转变成海面上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乌云聚拢，巨浪来袭，卡米尔赶紧加固自己的精神屏障，反手打开电灯。
房间的灯光并非想象中的米黄色，而是直截了当的亮白光，卡米尔不适应地眯起眼睛，在刺眼的光线中看见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紫色眼睛。
“好久不见，新来的弟弟。”雷啸翘脚坐在束缚椅上，双手搭在胸口，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向导。
——果然是他。
卡米尔后退半步，悄声将手插进口袋里，按下与雷狮的紧急联络装置，自动发送所在位置。然而雷啸心思缜密，也许早在周围设置了信号屏蔽。他随后又把手挪到一旁，触碰到防身手枪的柄端。
雷啸便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的小动作，然后实时开口道：“上次见面唐突，本想把今天见面当做惊喜，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他侧过头，露出藏在额发后面的另一只眼睛，说“你口袋里的手枪是M1911A1式自动手枪，你从把它拔出来打开栓头射击需要三秒，我从椅子上起来拆卸它并锁住你的喉咙需要三秒半，要试试看吗？”
卡米尔眨了眨眼睛，他的精神感知网中忽然增加了许多新的强大精神体，细密分部在疗养院各处，这里早就被雷啸的势力控制了，暗处也躲藏着屏蔽了他精神网的向导。
正面冲突毫无意义，他权衡几秒，将手枪从口袋里抽出慢慢放在脚边，问道：“你想要什么？”
雷啸笑起来时的面容与雷狮十分相似，但举手投足间阴沉的危险感更甚：“和我的精神体见一面吧。”
他吹着曲调愉快的口哨，一只体型庞大的柠檬鲨立刻从墙壁中遨游而来。巨大的鱼尾拍打着空气，它锯齿森森，眼神冷漠，整个狭小的房间顿时都要被鲨鱼占满。它朝着主人围绕一圈后便向卡米尔逼近，凹陷的齿根上甚至沾着不明的暗红色液体。
卡米尔向后退，肩膀抵在了门上。柠檬鲨冲他喷出一大团水汽，透明的水泡在空中炸开，卡米尔突然想通了丹尼尔给予他的警告。
理论上来说，他们与你的血液优势是一样的。如果他们要对雷狮下手，除掉令他精神稳定的向导是最佳选择。
卡米尔抬起头正对上雷啸的眼睛，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的海洋当然能容纳一艘报废的海盗船，但更适合让鲨鱼生存吧。”
卡米尔才刚把嘴张开，他的耳朵就捕捉到了一声破风而来扎进皮肉里的钝声。脖子上一阵冰冷，他慢慢抬起手摸到了一支空了的注射型针头。
当他辨识到针剂内部原本安装的是麻醉剂时，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地往下滑倒，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扑进了黑暗当中。
TBC
